不必多走一趟。”
太后点头。
现下宫内宫外人心惶惶,皇帝的承清宫确实不太适合太多人来往,连每日洒扫的宫娥都死了两个,哪里是寻常的风寒。
太医院个个提着脑袋做事,不敢下重了药,是以只能保守治疗。
那天师说眼前女子是皇帝的贵人,兴许她伺候着能让皇帝的病好起来。
想了好些事情,太后这才离去。
“纪尚书,皇后娘娘宫中女使求见圣上……”高显从不远处小步而来回禀。
“圣上病重。”纪宴霄含笑温声:“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。”
高显:“老奴明白了。”
待周遭人散去,纪鸿羽也没宣召二人。
禁止随意出入的承清殿更像是被画地为牢,风止了,遮掩一切。
“纪鸿羽没醒?”姜藏月径直开口。
她跟在纪宴霄身侧入殿。
殿内,水晶珠帘四处垂落。龙纹青玉地砖更显几分清冷,不远处内殿山河屏风上蟠龙栩栩如生,麒麟衔灯将明黄帐幔映成昏黄淡色。
“自然没醒,不过也该醒了。”
“纪鸿羽得的是风寒却也不仅仅是风寒,更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,可我想让他传给谁,他就能传给谁。”
“天师说,只有你我方可令圣上转危为安。”纪宴霄胸口震动,低笑起来,他说:“我做得好不好?”
姜藏月没有回答。
纪宴霄说:“从前我做事总是留一线,可姜姑娘说斩草要除根,姜姑娘可还记得?”
姜藏月很镇定:“嗯。”
纪宴霄说:“那就记着我的好,要还的。”
青年垂首与少女耳语,姜藏月恍惚间在苦难深重的仇恨里也窥得一丝轻松。
他似经年积雪如盖下的野火,过了冬日,便会带来一两春色,这一抹青,能潜移默化融化所有的刺。
即便剑走偏锋,也有人拼尽全力想要将她拉回来。
“咳咳……”此刻屏风内终于传来纪鸿羽虚弱的咳嗽声:“纪尚书可是来了?”
纪宴霄不疾不徐行礼:“微臣见过圣上。”
姜藏月跟着行礼:“奴婢见过圣上。”
似是听见姜月的声音,纪鸿羽当真觉得精神好了几分,又想着天师说得当真不错,他好好养着,不日就能痊愈。
因着嗓音嘶哑,他话不多。
“沈相又出事了?”
纪宴霄在屏风后回禀,微垂的那双眼让人瞧不清神情:“回禀圣上,沈相刨了当年长安侯府姜萧氏的白骨,带回沈府与夭折的嫡子配婚,眼下此事早已传遍汴京。微臣以为,沈相是越发肆无忌惮了。”
“今日沈二公子又在天子殿前胡乱叫嚷,岂非未将圣上放在眼中。”
他这话说得随意,不像是在弹劾谁,只是说到此处将话说完罢了。
闻言,纪鸿羽重咳几声,说:“果真有此事?”
“微臣不敢隐瞒。“
”沈相说你害死了安永丰。”
“微臣没有理由。”
“安永丰与你有过节。”
“微臣怎么不知此事?”
“你有动机做这件事嫁祸沈相。”
“微臣不会。”
一室寂静。
良久之后,纪鸿羽开口:“削去沈傅丞相之职,将沈府抄家充公。”
“微臣明白。”
“纪尚书,好好辅佐二皇子,姜月,送纪尚书出去,你日后就留在承清殿处理事物。”纪鸿羽低哑声音传来。
事情至此盖棺定论。
沈氏完了。
天际余晖如纷飞白蛾,将宫宇笼罩其中,纷乱光晕在苍茫里游来游去。
纪宴霄就站在她身侧。
她眼眸微动,云白披肩已经搭在她肩头,纪宴霄温声:“晚些天凉,莫着了风寒。”
云白披肩与浅青裙袂更显相得益彰。
姜藏月侧目:“只是让沈氏削职抄家,这还不够。”
纪宴霄只笑:“你没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话落,他接过她手中的八角宫灯,与她并肩而行。